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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伯伦经典散文诗选(精品多篇)

纪伯伦经典散文诗选(精品多篇)

纪伯伦经典散文诗选(精品多篇)

《友谊》 篇一

于是一个青年说,请给我们谈友谊。

他回答说:

你的朋友是你的有回答的需求。他是你用爱播种,用感谢收获的田地。他是你的饮食,也是你的火炉。因为你饥渴地奔向他,你向他寻求平安。当你的朋友向你倾吐胸臆的时候,你不要怕说出心中的“否”,也不要瞒住你心中的“可”。当他静默的时候,你的心仍要倾听他的心;因为在友谊里,不用言语,一切的思想,一切的愿望,一切的希冀,都在无声的欢乐中发生而共享了。

当你与朋友别离的时候,不要忧伤;因为你感到他的最可爱之点,当他不在时愈见清晰,正如登山者从平原上望山峰,也加倍地分明。愿除了寻求心灵的加深之外,友谊没有别的目的。因为那只寻求着要泄露自身的神秘的爱,不算是爱,只算是一个撒下的网,只网住一些无益的东西。

让你的最美好的事物,都给你的朋友。假如他必须知道你潮水的退落,也让他知道你潮水的高涨。你找他只为消磨光阴的人,还能算是你的朋友么?你要在生长的时间中去找他。因为他的时间是满足你的需要,不是填满你的空腹。在友谊的温柔中,要有欢笑和共同的欢乐。因为在那微末事物的甘露中,你的心能找到他的清晓而焕发精神。

纪伯伦经典散文诗选 篇二

《沙与沫》

后我伸掌一看,哎哟,烟雾变成一个虫子。

我把手握起再伸开一看,手里却是一只鸟。

我再把手握起又伸开,在掌心里站着一个容颜忧郁,向天仰首的人。

我又把手握起,当我伸掌的时候,除了烟雾以外一无所有。

但是我听到了一支绝顶甜柔的歌曲。

仅仅在昨天,我认为我自己只是一个碎片,无韵律地在生命的穹苍中颤抖。

现在我晓得,我就是那穹苍,一切生命都是在我里面有韵律地转动的碎片。

他们在觉醒的时候对我说:“你和你所居住的世界,只不过是无边海洋的无边沙岸上的一粒砂子。”

在梦里我对他们说:“我就是那无边的海洋,大千世界只不过是我的沙岸上的沙粒。”

只有一次把我窘得哑口无言。就是当一个人问我,“你是谁”的时候。

想到神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个天使。

说到神的第一个字眼是一个人。

我们是有海洋以前千万年的扑腾着、飘游着、追求着的生物,森林里的风把语言给予了我们。

那么我们怎能以昨天的声音来表现我们心中的远古年代呢

斯芬克斯只说过一次话。斯芬克斯说:“一粒沙子就是一片沙漠,一片沙漠就是一粒沙子;现在再让我们沉默下去吧。”

我听到了斯芬克斯的话,但是我不懂得。

我看到过一个女人的脸,我就看到了她所有的还未生出的儿女。

一个女人看了我的脸,她就认得了在她生前已经死去的我的历代祖宗。

我想使自己完满起来。但是除非我能变成一个上面住着理智的生物的星球,此外还有什么可能呢

这不是每一个人的目标吗

一粒珍珠是痛苦围绕着一粒沙子所建造起来的庙宇。

是什么愿望围绕着什么样的沙粒,建造起我们的躯体呢

当神把我这块石子丢在奇妙的湖里的时候,我以无数的圈纹扰乱了它的表面。

但是当我落到深处的时候,我就变得十分安静了。

给我静默,我将向黑夜挑战。

当我的灵魂和肉体由相爱而结婚的时候,我就得到了重生。

从前我认识一个听觉极其锐敏的人,但是他不能说话。在一个战役中他丧失了舌头。

现在我知道在这伟大的沉默来到以前,这个人打过的是什么样的仗。我为他的死亡而高兴。

这世界为我们两个人是不够大的。

我在埃及的沙土上躺了很久,沉默着而且忘却了季节。

然后太阳把生命给了我,我起来在尼罗河岸上行走。

和白天一同唱歌,和黑夜一同做梦。

现在太阳又用一千只脚在我身上践踏,让我再在埃及的沙土上躺下。

但是,请看一个奇迹和一个谜吧!

那个把我集聚起来的太阳,不能把我打散。

我依旧挺立着,我以稳健的步履在尼罗河岸上行走。

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。

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。

我们依据无数太阳的运转来测定时间;他们以他们口袋里的小小的机器来测定时间。

那么请告诉我,我们怎能在同一的地点和同一的时间相会呢

对于从银河的窗户里下望的人,空间就不是地球与太阳之间的空间了。

人性是一条光河,从永久以前流到永久。

难道在以太里居住的精灵,不妒羡世人的痛苦吗

在到圣城去的路上,我遇到另一位香客,我问他:“这条就是到圣城去的路吗”

他说:“跟我来吧,再有一天一夜就到达圣城了。”

我就跟随他。我们走了几天几夜,还没有走到圣城。

使我惊讶的是,他带错了路反而对我大发脾气。

神呵,让我做狮子的俘食,要不就让兔子作我的俘食吧。

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,人们不能到达黎明。

我的房子对我说:“不要离开我,因为你的过去住在这里。”

道路对我说:“跟我来吧,因为我是你的将来。”

我对我的房子和道路说:“我没有过去,也没有将来。如果我住下来,我的住中就有去;如果我去,我的去中就有住。只有爱和死才能改变一切。”

当那些睡在绒毛上面的人所做的梦,并不比睡在土地上的人的梦更美好的时候,我怎能对生命的公平失掉信心呢

奇怪得很,对某些娱乐的愿望,也是我的痛苦的一部分。

曾有七次我鄙视了自己的灵魂:

第一次是在她可以上升而却谦让的时候。

第二次是我看见她在瘸者面前跛行的时候。

第三次是让她选择难易,而她选了易的时候。

第四次是她做错了事,却安慰自己说别人也同样做错了事。

第五次是她容忍了软弱,而把她的忍受称为坚强。

第六次是当她轻蔑一个丑恶的容颜的时候,却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面具中之一。

第七次是当她唱一首颂歌的时候,自己相信这是一种美德。

我不知道什么是绝对的真理。但是我对于我的无知是谦虚的,这其中就有了我的荣誉和报酬。

在人的幻想和成就中间有一段空间,只能靠他的热望来通过。

天堂就在那边,在那扇门后,在隔壁的房里;但是我把钥匙丢了。

也许我只是把它放错了地方。

你瞎了眼睛,我是又聋又哑,因此让我们握起手来互相了解吧。

一个人的意义不在于他的成就,而在于他所企求成就的'东西。

我们中间,有些人像墨水,有些人像纸张。

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黑的话,有些人就成了哑巴。

若不是因为有些人是白的话,有些人就成了瞎子。

给我一只耳朵,我将给你以声音。

我们的心才是一块海绵;我们的心怀是一道河水。

而我们大多宁愿吸收而不肯奔流,这不是很奇怪吗

当你想望着无名的恩赐,怀抱着无端的烦恼的时候,你就真和一切生物一同长大,升向你的大我。

当一个人沉醉在一个幻象之中,他就会把这幻象的模糊的情味,当作真实的酒。

你喝酒为的是求醉;我喝酒为的是要从别种的醉酒中清醒过来。

当我的酒杯空了的时候,我就让它空着;但当它半满的时候,我却恨它半满。

我说的话有一半是没有意义的;我把它说出来,为的是也许会让你听到其他的一半。

幽默感就是分寸感。

当人们夸奖我多言的过失,责备我沉默的美德的时候,我的寂寞就产生了。

当生命找不到一个歌唱家来唱出她的心情的时候,她就产生一个哲学家来说出她的心思。

真理是常久被人知道的,有时被人说出的。

我们的真实的我是沉默的;后天的我是多嘴的。

我的生命内的声音达不到你的生命内的耳朵;但是为了避免寂寞就让我们交谈吧。

当两个女人交谈的时候,她们什么话也没有说;当一个女人自语的时候,她揭露了生命的一切。

青蛙也许会叫得比牛更响,但是它们不能在田里拉犁,也不会在酒坊里牵磨,它们的皮也做不出鞋来。

只有哑巴才妒忌多嘴的人。

如果冬天说,“春天在我的心里”,谁会相信冬天呢

《罪与罚》 篇三

于是本城的法官中,有一个走上前来说,请给我们谈罪与罚。他回答说:

当你的灵性随风飘荡的时候,你孤零而失慎地对别人也就是对自己犯了过错。为着所犯的过错,你必须去叩那受福者之门,要被怠慢地等待片刻。你们的神性象海洋;他永远纯洁不染,又像以太,他只帮助有翼者上升。他们的神性也像太阳;他不知道田鼠的径路,也不寻找蛇虺的洞穴。

但是你们的神性,不是独居在你们里面。在你们里面,有些仍是人性,有些还不成人性。只是一个未成形的侏儒,睡梦中在烟雾里蹒跚,自求觉醒。我现在所要说的,就是你们的人性。

因为那知道罪与罪的刑罚的,是他,而不是你的神性,也不是烟雾中的侏儒。我常听见你们论议到一个犯了过失的人,仿佛他不是你们的同人,只象是个外人,是个你们的世界中的闯入者。我却要说,连那圣洁和正直的,也不能高于你们每人心中的至善。所以那奸邪的懦弱的,也不能低于你们心中的极恶。如同一片树叶,除非得到全树的默许,不能独自变黄。所以那作恶者,若没有你们大家无形中的怂恿,也不会作恶。如同一个队伍,你们一同向着你们的神性前进。你们是道,也是行道的人。

当你们中间有人跌倒的时候,他是为了他后面的人而跌倒,是一块绊脚石的警告。是的,他也为他前面的人而跌倒,因为他们的步履虽然又快又稳,却没有把那绊脚石挪开。还有这个,虽然这些话会重压你的心:被杀者对于自己的被杀不能不负咎,被劫者对于自己的被劫不能不受责。正直的人,对于恶人的行为,也不能算无辜。清白的人,对于罪人的过犯,也不能算不染。

是的,罪犯往往是被害者的牺牲品,刑徒更往往为那些无罪无过的人肩负罪担。你们不能把至公与不公,至善与不善分开;因为他们一齐站在太阳面前,如同织在一起的黑线和白线,黑线断了的时候,织工就要视察整块的布,也要察看那机杼。你们中如有人要审判一个不忠诚的妻子,

让他也拿天平来称一称她丈夫的心,拿尺来量一量他的灵魂。让鞭挞扰人者的人,先察一察那被扰者的灵性。

你们如有人要以正义之名,砍伐一棵恶树,让他先察看树根;他一定能看出那好的与坏的,能结实与不能结实的树根,都在大地的沉默的心中,纠结在一处。你们这些愿持公正的法官,你们将怎样裁判那忠诚其外而盗窃其中的人?你们又将怎样刑罚一个肉体受戮,而在他自己是心灵遭灭的人?你们又将怎样控告那行为上刁猾、暴戾,而事实上也是被威逼、被虐待的人呢?你们又将怎样责罚那悔心已经大于过失的人?忏悔不就是你们所喜欢奉行的法定的公道么?然而你们却不能将忏悔放在无辜者的身上,也不能将它从罪人心中取出。

不期然地它要在夜中呼唤,使人们醒起,反躬自省。你们这些愿意了解公道的人,若不在大光明中视察一切的行为,你们怎能了解呢?只在那时,你们才知道那直立与跌倒的,只是一个站在侏儒性的黑夜与神性的白日的黄昏中的人,也要知道那大殿的角石,也不高于那最低的基石。

《自由》 篇四

于是一个辩士说,请给我们谈自由。

他回答说:在城门边,在炉火光前,我曾看见你们俯伏敬拜自己的“自由”,甚至于像那些囚奴,在诛戮他们的暴君之前卑屈,颂赞。噫,在庙宇的林中,在城堡的影里,我曾看见你们中之最自由者,把自由像枷铐似地戴上。我心里忧伤,因为只有那求自由的'愿望也成了羁饰,你们再不以自由为标竿、为成就的时候,你们才是自由了。

当你们的白日不是没有牵挂,你们的黑夜也不是没有愿望与忧愁的时候,你们才是自由了。不如说是当那些事物包围住你的生命,而你却能赤裸地无牵挂地超腾的时候,你们才是自由了。但若不是在你们了解的晓光中,折断了缝结你们昼气的锁链,你们怎能超脱你们的白日和黑夜呢?

实话说,你们所谓的自由,就是最坚牢的锁链,虽然那链环闪烁在日光中炫耀了你们的眼目。自由岂不是你们自身的碎片?你们愿意将它抛弃换得自由么?

假如那是你们所要废除的一条不公平的法律,那法律却是你们用自己的手写在自己的额上的。你们虽烧毁你们的律书,倾全海的水来冲洗你们法官的额,也不能把它抹掉。假如那是个你们所要废黜的暴君,先看他的建立在你心中的宝座是否毁坏。

因为一个暴君怎能辖制自由和自尊的人呢?除非他们自己的自由是专制的,他们的自尊是可羞的。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抛掷的牵挂,那牵挂是你自取的,不是别人勉强给你的。假如那是一种你们所要消灭的恐怖,那恐怖的座位是在你的心中,而不在你所恐怖的人的手里。真的,一切在你里面运行的事物,愿望与恐怖,憎恶与爱怜,追求与退避,都是永恒地互抱着。这些事物在你里面运行,如同光明与黑影成对地胶粘着。

当黑影消灭的时候,遗留的光明又变成另一种光明的黑影。这样,当你们的自由脱去他的镣铐的时候,他本身又变成更大的自由的镣铐了。

《时光》 篇五

于是一个天文家说,夫子,时光怎样讲呢?

他回答说:你要测量那不可量、不能量的时间。你要按照时辰与季候来调节你的举止,引导你的精神。你要把时光当做一条溪水,您要坐在岸旁,看它流逝。但那在你里面无时间性的我,却觉悟到生命的无穷。

也知道昨日只是今日的回忆,而明日只是今日的梦想。那在你里面歌唱着、默想着的,仍住在那第一刻在太空散布群星的圈子里。你们中间谁不感到他的爱的能力是无穷的呢?又有谁不感到那爱虽是无穷,却是在他本身的中心绕行,不是从这爱的思念移到那爱的思念,也不是从这爱的行为移到那爱的行为么?而且时光岂不是也象爱,是不可分析,没有罅隙的么?但若是在你的意想里,你定要把时光分成季候,那就让每一季候围绕住其他的季候。也让今日用回忆拥抱着过去,用希望拥抱着将来。

《理性与热情》 篇六

于是那女冠又说:请给我们讲理性与热情。

他回答说:他们的心灵常常是战场。在战场上,你们的理性与判断和你们的热情与嗜欲开战。我恨不能在你们的心灵中做一个调停者,使我可以让你们心中的分子从竞争与衅隙变成合一与和鸣。但除了你们自己也做个调停者,做个你们心中的各分子的爱者之外,我又能做什么呢?你们的理性与热情,是你们航行的灵魂的舵与帆。假如你们的帆或舵破坏了,你们只能泛荡、飘流,或在海中停住。

因为理性独自治理,是一个禁锢的权力;热情,不小心的时候是一个自焚的火焰。因此,让你们的心灵把理性升到热情的最高点,让它歌唱;也让心灵用理性来引导你们的热情,让它在每日复活中生存,如同大鸾在它自己的灰烬上高翔。我愿你们把判断和嗜欲当作你们家中的两位佳客。你们自然不能敬礼一客过于另一客;因为过分关心于任一客,必要失去两客的友爱与忠诚。在万山中,当你坐在白杨的凉荫下,享受那远田与原野的宁静与和平——你应当让你的心在沉静中说:“上帝安息在理性中。”

当飓暴卷来的时候,狂风振撼林木,雷电宣告穹苍的威严——你应当让你的心在敬畏中说:“上帝运行在热情里。”只因你们是上帝大气中之一息,是上帝丛林中之一叶,你们也要同他一起安息在理性中,运行在热情里。

《法律》 篇七

于是一个律师说,但是,我们的法律怎么样呢,夫子?他回答说:你们喜欢立法,却也更喜欢犯法。如同那在海滨游戏的孩子,勤恳地建造了沙塔,然后又嘻笑地将它毁坏。但是当你们建造沙塔的时候,海洋又送许多的沙土上来,到你们毁坏那沙塔的时候,海洋又与你们一同哄笑。真的,海洋常和天真的人一同哄笑。

可是对于那班不以生命为海洋,不以人造的法律为沙塔的人又当如何?对于那以生命为岩石,以法律为可以随意刻雕的凿子的人又当如何?对于那憎恶跳舞者的跛人又当如何?对于那喜爱羁轭,却以林中的麋鹿为流离颠沛的小牛的人又当如何?对于自己不能蜕脱,却把一切蛇豸称为赤裸无耻的老蛇的人,又当如何?对于那早赴婚筵,饱倦归来,却说“一切筵席都是违法,那些设筵的人都是犯法者”的人又当如何?对于这些人,除了说他们是站在日中以背向阳之外,我能说什么呢?他们只看见自己的影子。

他们的影子,就是他们的法律。太阳对于他们,不只是一个射影者么?承认法律,不就是佝偻着在地上寻迹阴影么?你们只向着阳光行走的人,地上哪种的映影能捉住你们呢?你们这乘风遨游的人,哪种的风信旗能指示你们的路程呢?如果你们不在任何人的囚室门前敲碎你们的镣铐,那种人造的法律能束缚你们么?如果你们跳舞却不撞击任何人的铁链,你们还怕什么法律呢?如果你们撕脱你们的衣囊,却不丢弃在任何人的道上,有谁能把你带去受审呢?阿法利斯的民众呵,你们纵能闷住鼓音,松了琴弦,但有谁能禁止云雀不高唱?

《善恶》 篇八

于是一位城中的长老说,请给我们谈善恶。

他回答说:我能谈你们的善性,却不能谈你们的恶性。因为,什么是“恶”,不只是“善”被他自身的饥渴所困苦么?的确,在“善”饥饿的时候,他肯向黑洞中览食,渴的时候,他也肯喝死水。

当你与自己合一的时候便是“善”。当你不与自己合一的时候,却也不是“恶”。因为一个隔断的院宇,不是贼窝,只不过是个隔断的院宇。一只船失了舵,许会在礁岛间无目的地飘荡而却不至于沉到海底。

当你努力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便是“善”。当你想法自利的时候,却也不是“恶”。因为当你设法自利的时候,你不过是土里的树根,在大地的胸怀中啜吸。果实自然不能对树根说:“你要像我,丰满成熟,永远贡献出你最丰满的一部分。”因为,在果实,贡献是必需的,正如吸收是树根所必需的一样。

当你在言谈中完全清醒的时候,你是“善”的。当你在睡梦中,舌头无意识地摆动的时候,却也不是“恶”。连那失错的言语,有时也能激动柔弱的舌头。当你勇敢地走向目标的时候,你是“善”的。你颠顿而行,却也不是“恶”。连那些跛者,也不倒行。但你们这些勇健而迅速的人,要警醒,不要在跛者面前颠顿,还自以为仁慈。

在无数的事上,你是“善”的;在你不善的时候,你也不是“恶”的。你只是流连,荒亡。可怜那糜鹿不能教给龟鳖快跑。在你冀求你的“大我”的时候,便隐存着你的善性:这种冀求是你们每人心中都有的。但是对于有的人,这种冀求是奔越归海的急湍,挟带着山野的神秘与林木的讴歌。

在其他的人,是在转弯曲折中迷途的缓流的溪水,在归海的路上滞留。但是不要让那些冀求深的人,对冀求浅的人说:“你为什么这般迟钝?”因为那真善的人,不问赤裸的人:“你的衣服在那里?”也不问那无家的人:“你的房子怎样了?”

《谈话》 篇九

于是一个学者说,请你讲讲谈话。

他回答说)本站○(:在你不安于你的思想的时候,你就说话。在你不能再在你心的孤寂中生活的时候,你就要在你的唇上生活,而声音是一种消遣,一种娱乐。在你许多的谈话里,思想半受残害。

思想是天空中的鸟,在语言的笼里,也许会展翅,却不会飞翔。你们中间有许多人,因为怕静,就去找多话的人。在独居的寂静里,会在他们眼中呈现出他们赤裸的自己,他们就想逃避。也有些说话的人,并没有知识和考虑,却要启示一种他们自己所不明白的真理。也有些人的心里隐存着真理,他们却不用言语来诉说。

在这些人的胸怀中,心灵居住在有韵调的寂静里。当你在道旁或市场遇见你朋友的时候,让你的心灵,运用你的嘴唇,指引你的舌头。让你声音里的声音,对他耳朵的耳朵说话:因为他的灵魂要噙住你心中的真理。如同酒光被忘却,酒杯也不存留,而酒味却永远被记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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